中醫導論第十二講

中醫分科&學術

二十年前，中醫專業分科，此說被我的朋友同道﹝們﹞鼓吹，他多次來訪我的診所強調中醫分科，我無話可說，不爭辯向來是我的任性。當時我已是不贊同分科，深知中醫分科必是死路一條，到了今日，中醫哪一項分科能熬出頭？分科證實已將中醫的「道」活剝撕裂，差些兒也將中醫的命脈毀了。人世間的法則，一定是立基於「透切了解」之先，而後才可以言改革和轉變。中國人唯物辯證最喜歡將自己尚未透切了解的東西「提升」到自己也是大不了解的東西。比如將中醫的性質「提升」到西醫的性質，採用西醫的思維法來對待中醫，彷彿這個如同一個男人要求女人跟他一模一樣，要求女人「提升」到男人的意識形態，請問女人用什麼來提升？採用「提升」這個習慣語，無論是直接或者間接，都已暗示著：「中醫需要提升」。可是，真正的中醫是什麼？沒有人講。沒有人有本事講清楚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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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要找答案，找了很久、很久，都在講唯物辯證，沒有人講「醫道」或者「道醫」。要等到韓國人來講，用電影來講述。這是我這一生中所見過最詭異的現象。

鬼，我能夠了解他也不怕他，可是這個中國式的唯物辯證，我無法正視，他好像老子那一條龍，沒來由的一下子露首藏尾，一下子又不見蹤影。我在學醫的歷程中，十餘年期間，都是在「唯物辯證」的中醫書堆裡鬼混出來的，現在回看，真是扼腕嘆息！青春不留人，我應「早知道」的權利，都被莫名其妙給誤導歪曲了。我是沒有背景的人，差一點也快要成為石頭爆出來的胡孫，到處惹人嫌惡。沒有人能夠提醒我去參究道家經典，雖然我在易經學會裡也鬼混了一些時日，就是沒有人向我提點一下中醫師必須參究道家經典！道理十分直觀，中醫來自道家，更應該首先了解道家為何物才是！可惜當時我的周遭的因緣都是「唯物辯證」。我的朋友，人雖活在馬來西亞，卻強調唯物辯證的共產應該成為一個教派，稱之為「共產教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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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應「早知道」的權利，竟然延遲到20XX年，四十餘歲那時，我已行醫了十餘年，在唯物堆裡撞到焦頭爛額，物極必反，撞夠了自己也會回頭的。由於延遲了天命之年，因此而深深感受到生命短暫，去日不遠，一度發生了氣急的情況。氣急就是無法忍受浪費生命的事，尤其無法忍受囉嗦。說話不用關鍵詞的人，我都盡量遠避。一頭埋進道書中。

充其量，中醫分科，理論不可以分，手段可以酌情而分，有人說最成功的中醫分科就是痔瘡科，老兄，痔瘡這一門，古代已經分科了。最糟糕是，有人以西醫名稱給他的病號開出診斷，結果與西醫的診斷不符，被禁行醫半年，這個就是平時沒有深思的後果！這個就是被人牽鼻的後果。中醫分科，有一些體質比較過敏的西醫，將會感受到不爽，因為我們採用了他們的法門。他們會有被針刺到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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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頭過來我們卻捨棄了中醫本有的絕對優勢，真是捨本逐末，蠢到無以復加！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皮殼！三尺細漢仔打得到飛機。丈二金剛就是中醫身，三尺細漢就是西醫身。

後來我乾脆將血壓測量器也丟了！我不跟你講血壓，我跟你講血證的證型，這下行了吧？我跟病號說，現代的電子血壓器，你們可以自己買一架來自己一天愛測量多少次都可以，自己測量吧。我懸壺行醫的基本原則有好多，這是其中一則，絕對不準病號來指使我應當怎麼做！

可是不說出口的那些，還是有採用西醫的一些手段。盡可能採用傳統的手段，比如西醫手診法等等。而今我的氣燄已經沒有了，遇到這一類喜歡指使人的蠢物，我還是可以和他解釋，以此企圖饒以大義讓他知道中醫的特色和看家本領。我是可以直接告訴病號：西醫？我不懂！遇見有緣才講多幾句，無緣，你不爽我的這一種無禮的回應，就給我滾吧。有時候，專業的氣燄尚是不可或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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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家本領不是講出來的，而是做出來。講多多而無效，跟放屁有何差別呢。我們中醫必須記下西醫那一套累贅的術語，西醫一點中醫知識都不懂，卻長期在背後指指點點，這樣是否公正？在這一塊，我的行醫原則是：能中不西，中西互參，西為中用，中後轉西，西後轉中。

肯接受我這個原則的人是有福氣的，已見證了好多，可行。最糟糕是病號給其他短目之人教導以至於早已認定了中醫是調理，沒本事治病，尤其是急症！錯到離譜。在調理中已經同時治療急症，你信不信？中醫對待急症都採用疏導的手段，疏導手段本身就是調理。中醫從來不靠權威手段來壓制。只不過調理的進程，有緩有速，調理的策略往往都是四兩撥千斤。

我在學習的過程中，專挑西醫的弱點來探究，由於此正是中醫的強項。不必去跟西醫的技術硬碰，也不必去躲他。人講西醫的診斷技術「一流」，我講中醫診斷技術也是一流，可是斷了傳承，真中醫必須將那些斷層的寶物刨掘出來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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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很早年，已經開始很執著地不採用西醫術語寫在我的醫案裡！我是很傲慢的一個人，如果我認為有必要傲慢，一定會傲慢。

我們在感嘆馬來西亞區域中醫師的困境有多悲觀，可是回看大陸中醫，尤其是年輕中醫，那些在集團底下的中醫，有些行徑讓人不可恭維，不可理喻！一方簡單的食療方，也需要中醫師處方才可以拿去配藥？有錢也買不到、配不到藥方！他們已經忘記早年，自古以來，民間自己配藥當作食療的日子？一個小方子比如杏蘇飲，劑量太輕「怎可以治病」？又不肯開出處方單。這是奇怪的現象，這裡隱隱顯出新一代中醫的危象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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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這裡沒有一個具公證力的中醫藥團體，也罷了。中國那邊也是沒有，令人感到奇怪！究竟哪裡出錯？在職中醫有幾人會去看道典？這是問題所在，中醫的命脈除了那些陳文累牘的醫療典籍，回看道典這裡，才是真正的源頭。可是彼類一股腦直斥道典的東西都是迷信。批評自己不瞭解的東西這是人之常情。西醫不懂中醫卻一直在給中醫下毒，也是人性之常，總之中醫這個古老的文化都注定是處於挨打的處境中，是應當這樣的麼？

甚至有記者說，讓你在電視上和西醫辯論，有把握嗎？有說真理是越辯越明，我則不以為然，我以不辯為辯，時間必定可以拿出真正的結果，而且這個日子已經十分靠近。自家人那些大量的，已經公開發布的醫驗，鼓吹中醫分科的人有幾人去研讀？前輩的智慧結晶都在那裏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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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學術之為何物？]

十分肯定，學術的立足點正是：理性的思考，加上方法論，加上呈現的手段。無論你會不會玩弄文字，所謂學術就是你所使用的手段，一定是科學可以理解的。變魔術不是學術，雖然他也已被廣為人們所接受。

正統的見解是：學術是純理論的研究，他不需要關心實用性，他更關心方法論。綜合辭典的說明，學術就是「知識的累積」。這個說詞比較可以跟中醫對應得上。純理論很容易產生與現實實用性脫節而發生「象牙塔」的孤寂與質疑。歷史上以純理論成為大師的人物有很多，近代愛因斯坦正是最著名的，他的一些象牙塔式的假設後來都已被人們證實。這種情況教他是天才，不可以和一般普通人相提並論。

中醫的「學術」沒有假設，全部手段都是已經有結論的。甚至，有人說中醫沒有「學術」，無論是哪一種說法，總之中醫沒有「假設」。以現代人眼目看中醫，他是一個怪胎，又古老又年輕的倖存者，他帶給我們的全部啟示，都是已經有結論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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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醫的源、起、成、住，已知至少有4500年！由於年代久遠，這個古代人的結論都是嶔合入一個大整體上面，我說這種一整塊的效應，稱為「學術大陸」。作為現代人須知努力著設法從這一整塊學術大陸中挖掘寶藏，寶藏是一串一串，很深。

入寶山而空手回有兩層意思，一是拿不出來，二是被那邊的磁場洗劫一空，赤裸全身而退，又修不到成為「赤子」的程度，於是說是「空手」。一犬吠影，三犬吠聲，百犬吠牠們自己的回響，一整夜都不停歇，習慣就好了。唔，我曾有過，與兩百多條狗混過，我知道這個。

我說中醫給我們現代人所帶來的禮物是「啟示」，這說法有點宗教的味道！有些人一知道我這種說法恐怕會很不自在。無所謂，反正我「自己」自在就可以了。我在講述這些想法都是自然而然的，發自心裡的語言，若許他真的是天啟也說不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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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術的另外一項特徵就是「創新」。毫無創新的學術就不是學術，是死物。中醫的道路，緩緩走了那麼遠，有創新麼？有的，但是很隱藏，也很深刻，需要靈性的人們去發現。你看古老的中醫比如張仲景的癒療手段，和溫病學派大家們的癒療手段，相隔一千年，都是可以兼容並蓄的，一點也不會互相駁逆，一點也不會互相排斥。這個就是中華特色。現代中醫有創新麼？沒有！為何沒有創新？我以為近代中醫，受到西醫模式的誤導，以西醫思維模式來「管束」中醫，都被管死了，所以沒有很大的創新。等到有日這些哈巴狗都死光光了，中醫創新才有希望。個人的小創新，在中醫臨床每時每刻都有創新！

剩下一樁，學術必定有「使命感」，這一塊很難說，不如默認就好。[「學術」的說明，又見於<維基‧學術>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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