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2月26日星期五

蠱之惑

《易經》蠱卦說明:上司或長輩有做了惡行,就必須及時善巧的給于糾正,這樣便能確保「小有晦…終無咎也。」及至小輩因此可以「高尚其事…志可則也。」
在至少三千年前,中國人有這一種思想,是十分珍貴的事!

人是追求美的動物,總是須要在一種真善美﹝至少應當有此理想﹞的文化氛團之下成長。
易經的說辭,正好說明了一點,人無論居於甚麼地位,總會有犯錯而做下惡行的時候,就須要有整治腐敗的人出來。
比如父死了,雖然遺下一些﹝比較嚴重﹞的過失,而子為父隱,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」慢慢糾正前輩的過錯,改其父之過於人不知不覺之中【傅隸樸著《周易理解》p162】。
這是警示「矯枉過正」之蠱。也是古德聖言的慈悲。一個有大悲心的人始有斯言。

「慈悲實在是最有效救援行動的能量【一行禪師《故道白雲》p238】。」
「有一種愛,是生命裡極之需要的。這種愛叫大慈大悲【一行禪師《故道白雲》p235】。」

一行禪師是現代人,可是他的聲音,竟然迴向於古德,那麼相應,可見天下佛佛道同。
這也是講倫理上的蠱。可能也是聖人們的一番理想吧了!

易經之蠱是取喻的【傅隸樸著《周易理解》p159】。木制的器皿,久置不用則腐蟲生。
喻人事一味安樂,四肢不勤,必生疾病。所以現代人吃太好而生了營養過勝的疾病,也可叫“蠱病”。

我認為,蠱,又可指存放蟲的器皿。蟲,可能是先古人類的美食。
置放蟲子的器皿,壞了,當然會影響生活作息。故易經以此為喻。

讓我們回頭看一看民俗的雲南民族,這種民族精於「放蠱」。
據說雲南人制蠱的方法是:將五毒諸蟲收集起來,放入特制的蠱皿中,讓蟲蟲相噬,有你沒我,有我沒你!
最後總會有一隻是不死或死不了的,人們又將更毒更兇的蟲放入,間中還有念毒咒,到了一段日子,取蟲出,制成蠱降。便可陰陰的先制於人而約於人。凡自己不喜歡的人都不是對手。凡自己欲佔有的人兒,也終必會栽了頭!

這種“蠱之象”,恰恰好可以應了當今“世道人心”。大公司的爾欺我詐,不公平競爭,還美其名曰“創意的腦力激蕩”。
一個錯誤的抉擇,往往波及全家人往後的幸福。
這一個“大公司的游戲規則”可以著落在六親﹝父母、兄弟﹝姐妹﹞、妻子﹝夫妻與子孫﹞關係之間,可以著落在一個國家與國民之間;
或說有人很難接受家庭關係﹝六親關係﹞當中也有“蠱式的”競爭,這是見仁見智的事。
張目閱報,哪一樁嚴重的悲劇不是由於“家庭悲劇”引發的?哪一椿六親之蠱,不比其它種類之蠱更毒?

所以現代人的共同點都可見出一種,有別於“聖人言”的「君子終日乾乾。夕惕若厲」。
言其好像將失去一樣甚麼似地,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,都不能安下心來。
所以人與人之間,都已經習慣了以“蠱”的游戲規則,競相激蕩著。真心城意的互相讚嘆早已成了絕響。

在這五濁惡世中求生活,修行人該怎麼辦?
我常常喜歡與同修探尋一個問題的答案:
對一個佛教徒的八正道的立場而言,佛的理想與法的現實,該怎樣融匯於生活日用呢?
沒有一次,人們給的答案或解釋能夠令我滿意。當然,我的說辭,亦不一定令人們滿意。
誠然,也有人會不無火氣的反駁,這是講体驗,不是講“解釋”。
對啊,老兄,你若知道這是一種体驗的話,你肯定不會有火氣!﹝向病友給建議的時候,常常會遇到這種反應。﹞
洋人在這一種情況之下,“文化禮貌上”必會給您一個建議:
先生,你已經累了,該休息了吧!﹝這時候,我望見一印度老者,喜恭恭地拾起路邊的鋁罐,我也向他笑笑,儘管他並不會看見我。﹞

有經歷過樹林生活的人,都會有一種認識:眼鏡蛇是喜歡直立,常常處於備戰狀態的。
而大蟒蛇卻是行舉比較“陰”,常常低著頭在草下潛行。獵人的經驗說,眼鏡蛇比較容易“打”。蟒蛇比較難“抓”。

我想起了“庄子的猴子”的故事來。這猴子我是很能夠記著的,因為它不時都給我警示。
有一日,庄子與他的學生們,乘舟沿江而下。“一路上”他們都能看到一獵人,正在獵猴。其餘猴子都已躲避走逃。
唯有一隻猴,卻跟著獵人玩抓迷藏的游戲,惹怒了那獵戶,以致他窮追不捨。最終當然是猴子死在獵戶的箭下。
我曾親眼看到“猴子耍癲狗”的事情。我在野生動物的記錄影片上,亦曾見過“巧猴戲耍孤身虎”的驚險鏡頭,猴者猴性,不比老孫遜色!

人世間,一將功成萬骨枯。
那一些人,為了生存,必須經常跟大自然搏鬥的農夫獵戶漁人,他們的生活体驗,可以給我許多靈思的啟發。
反之,那些大都會人,常常必須跟“人”搏鬥的故事,十足港式連續劇的劇本,我是十分厭惡的!

我長期覺得,最懂得生活的人,正是鄉野之間的耕、漁、樵、獵。而不是甚麼堯、舜、禺、湯。
這人世間,越是先進文明,正好凸顯出人心的“蠱”與“惑”。粵人潮流興謂“蠱惑仔”,正是如假包換的“爛仔”。
這一種人的人生哲學,正好應了“蠱式的”競爭哲學。
實際上,蠱惑,有文有武。在辦公室,甚至是家庭倫理當中,常常有機會上演的。

世界的進步是沒有過錯的。但是人心的“蠱惑”的本質,常常卻顯出他“原罪”的偏差!

有一部日本的春宮片中的對白;媽嗎對乖乖女講:「無論誰怎麼說,都不能戒煙。因為戒煙後,人會發胖。」女兒施施然答道:「女人的身体有必要加一點毒素。」
特地聲明這是A級片的對白,正是杜某的慈悲,以免有人不小心引用了,有傷風化,復又被人瞧不起,得不賞失。
有馬來朋友對我說,我們的人世間,人們很喜歡“名字”。
馬來同胞所謂的“名字”正是梵文的“NAMA”。我們常常被“名字”所做弄,而忽略了內容和本質,有時是故意忽略掉的!通常是為了面子問題。
羅大佑唱了一首:放下面子問題,奇蹟就會出現!

一將功成萬骨枯。毛太爺的虎眼之下,能容多少英雄豪傑?中國歷史,在帝皇的龍蛇混雜之眼之下,多少英雄豪傑,瀟灑走一回?

一行禪師在古道上,欣賞著天上的白雲,瀟灑走一回。他說佛陀一生中不是為了甚麼目標而走,佛陀只是完成當下的每一步而走。這一句“結詞”是講給當代人聽的!

禪師的這一層意義,甚深甚深難解。
我們自幼便在在地受到燻染,人生要有目的。時下的激勵口號,落在一些人手中,是「管理」的工具。聽在另一種人的耳中,可能是無形的刑具!

激勵講師越來越受到各界的歡迎!一時競相爭寵。
所謂“管理”者,就是研究如何讓別人妥善地完成自己的夢想的一種學問。這一個夢想,還比格林童話更童話。
總之,這人世間,有理論家,必有實踐家。有實踐家,亦必有理論家。
市場需求和市場供應永遠都能維持著“平衡”。各就各位,相得益彰。
我們要扮眼甚麼角色?
雲南人心中的蠱?
聖人心中的蠱?
眼鏡蛇?
蟒蛇?
庄子的猴子?
其它?

一本暢銷書,背後隱藏著多少內幕和血淚?手段和迂曲?面子和關係?利益和真理?﹝有人正氣凜然的告訴我說:還有版權的佛書,絕不看!﹞

獨善其身與兼善天下兩者之間的深淵﹝原文:窮則獨善其身,富則兼善天下﹞,間中還能隱藏些甚麼?
古德不忘示警曰:請勿看到那麼清楚,當你連深淵中的小魚都看到的時候,不吉祥的倒霉事,就會臨頭。﹝察見淵魚者不祥。﹞
又說:良禽擇木而棲。飛禽懂得尋找好樹,才築巢於上!

人不如禽獸。常常是潛伏在朽木上,一起慢慢地蛀!還我蠱的本色。

更有人對我抗議說,我之不文,常常有太多的曰曰曰。我喜歡曰。
曰者,四平八穩的嘴型,正是聖人嘴的寫照!﹝我常常都響往著有這樣一張嘴!﹞
說者,兌其言。你固然可以說兌就是“悅”或者兌就是“兌現”,都可以。皆不比“曰”之原始美也!

開始學佛的時候,新官上任三把火﹝三毒之火﹞,對待那一些獨善其身的念佛人,總是有些藐視!漸至學佛有進,越發不敢對這一些人起輕慢之心。

太虛大師說:人成即佛成。但是怎樣才算是「人成」?沒有標準的尺度!借用《壇經》的說辭:慧者得之。能者得之。

在台上弘法,演講到維摩再世,天女急不及待地花花亂墜;在台下可能會“示現”另一張臉孔。菩薩十分很難波羅密!
我八年前第一次遇見釋繼興法師的時候,我們的談話尚未進入一個時辰,師語重心長即便對我說道:許多佛教人才,在一些時候會起退心。
因為氣球效應,一個人在台上弘法的時候,博得掌聲好熱鬧;五彩繽紛的氣球升空了,掌聲響亮,球也更上升高,同時越遠離了掌聲!
到了一個層次,球會缺氧而自我爆炸,粉身碎骨。那碎片,隨風飄逝,靜靜地飄落在一個角落,從此無聲無息。

弘法利生,善知識若不時時驚覺自己正法的資糧,它隨時隨刻會變成障道法。
「文以載道」在這人世間,傳播媒界其實是凸顯了它的後天体質,轉向功利和政治的綜衡;此道實是魔道!
但是,沒有魔,如何顯其佛?沒有提婆達多的出場,就沒有可能凸顯出僧團和合的珍貴鏡頭!
但是,事事物物的正正反反,不能一言以敝之,有詩為證:
靈山蠱毒出靈丹,
荊棘矮叢尋蛇跡。
林深白雲春雷響,
藥師行舟聽猿啼。

君子終日惕惕,要做到人我兩忘,物我相融,才不容易呢。
有人提醒,別越扯越遠,越遠越硬,放輕松,瀟灑一些,比如講些幽默的東西啦……。
是啊!當我望入你的眼眸裡,我那行舟不知覺就…擱淺了,我是享受著一種美感,有妳就沒有我有我就沒有妳的幻化感。
整体感。十分的蠱!因為你和我都已經幻化成了魂魄,依附在真空裡。

一個人的靈性,通常是待他最瀟灑的時刻顯現出來的。
唐朝的真鑑法師千辛萬苦將佛法大意引入日本國,為了這,他將自己的性命繫於線端,雙目已盲,到第三次嘗試始能成行。
鑑師三次經歷天災人禍的劫耗,難道不是一種警示嗎?
倘鑑師知道當今的日本國是竄改佛經最有系統,最有決心的一族,不知他老人家會想入非非甚麼天!我的天,我只是猜測而已。

玄奘﹝音藏﹞千里跋涉,途經阿富汗的大佛前,瞻仰大佛的莊嚴,痛哭涕零久久,不捨離去,難道他早已預視了今日的世界?

蠱的鬥爭情意結,早已悄悄來到這人世間。它遠離了靈山,不再能制出妙藥。

在伯圓的墨寶中,赫然看到兩行字:
能知足者無不能貪,
能無求者無不能賤。
心頭有如受到電擊一般。我有兩次經歷差一些就會被電僵了。
觸電的震動,是一種心已麻木,但還能感知其痛甚痛甚痛的一種經驗。這是人世間的共業感招,是一種“世法實相應”。
一個老人寫下這兩句,蒼勁有力的筆觸之下,別具深意。
伯老之字,恰似童子的新鮮上糞!扁扁綿綿的“攤”出來,還是暖烘烘的。這又怎能撐得住?怎能撐得住這許多重量?

菩薩忍辱無量心。大菩薩!時時:─
觀身不是身!
觀苦不是苦!
觀我不是我!
真苦者,是我也。

没有评论:

发表评论